阿三三乔莫辞

bisexual

「良堂」唯不忘相思(77)

第七十七章     骊山烽火成焦土


枪声响起的时候,外面夜色正浓。


饶是周九良打一开始就知道这枪声一准儿会响起,可当事变真正开始时,他仍是被惊醒的。


极远处的枪声好像很快就推进到了跟前,不时闪动的光火透过结了霜、挂了薄窗帘的窗子照进来。周九良倏的睁眼,握起枕边的枪翻身下床,先对着门口吩咐:“看看怎么回事!”得到“是!”的答复后闪身进了里间。


见委员长正在慌忙的穿衣服。周九良把后窗打开向外探看:窗户下面是荆棘丛,绿叶败落,露出满是刺的枝条,看不出高矮深浅,但好歹是路。


外头很快传来大声汇报:“报告!对方是东北军!”


周九良没有回头看老师的表情,他冲外面吩咐“抵御!”然后一手撑着窗框跳出窗子,待脚下踩实地面,方回身对他的老师说:“来不及穿齐整了!您快下来,我接着您,先躲一躲再说!”


委员长无奈下衣衫不整的来至窗前。周九良扶他出来时,明显感受到他的手冰冷且颤抖得厉害,看来是气得不轻。


夜路难行,何况房后本没有路。


踉跄着跑了几步,周九良为赶快找到地方暂时躲避,蹲身急道:“老师,我背您!”


委员长咬牙叹气,可枪声伴着山间回响在耳根一阵响似一阵,火光仿佛就要烧到眉毛。此时别无他法,只得暂时放下军人的尊严,趴到学生背上。


荆棘拦路,周九良背着老师大步跑起来,露在外面的手和脸很快就被刮出了口子,但他不能停下,因为周围没有特别隐蔽和坚固的掩体。东北军目前应该已经发现他们出逃了,假如他们一直在这种相对平坦的地形中乱撞,只要天一亮,搜查队便会很容易找到他们。


脚底时不时会踩到碎石,而周九良根本没空去想四下会不会有悬崖,会不会他下一步踏出去就脚下一空、紧接着整个人失重坠落……


他脑子里想法很少,步伐甚至有些轻快。


风凛凛的,手上与脸上不断传来刺痛。


他心中竟莫名响起哥哥在哄他入睡时略略沙哑的嗓音:那首他最爱听的京韵小调,也正是述说着他脚下这片地方曾发生过的故事。


‘等事情结束了,一定要给他讲一讲此夜的经历,然后趁他心疼,央他给我唱曲儿。’周九良心道,‘如果他能每晚都唱给我听就好了,一辈子都不嫌烦。’


从跑步前进到艰难的前行,从枪声撵着脚后跟到四野寂寂……仿佛过了许久,周九良才在前面看到了一个由巨大乱石搭成的小山洞。他扶着老师坐在外面的石头上,先大致探看了一下山洞的情况:


洞口虽小,但内膛不小,只是洞向下开,颇为幽深。


“老师,这是一个深坑,下面可以藏身。”周九良把大衣脱下来给委员长披上道,“我先送您下去,估计戴叔他们力行社的人应该很快能听见风声,肯定会想办法营救的。”


委员长顿胸叹道:“悔不听你戴叔的话呀!他后来又多次发报请我考虑回去,我没有听……我一心一意信了个狼子野心的!唉!吾命休矣!”


“老师,请千万不要这么悲观!您吉人天相,这次也肯定不会有事的!况且少帅多次向您苦谏联红抗日,您没有应,我想他此次行动也并非意在叛逆。唉……现在您先屈尊下去躲避吧,学生探看一下四周情况,就在附近警备。”见老师如此痛心疾首,周九良心里阵阵不忍,只有劝他暂时屈居山洞。


委员长受到的打击很大,加上夜里山风渗冷,整个人瑟瑟缩缩的被周九良送下山洞,颓然的靠在石壁上沉默不语。


周九良伸手撅了一根稍粗的树枝当做探路用的手杖,摸黑向四处探看。刚才那个山洞的前方不远处有几块大石头,适合隐蔽埋伏,巡查队找到的话,还可抵御一阵。不过他明白,抵御实在没有什么作用,莫说他身上只带了三个弹匣,就算带了十三个,势单力孤,被抓也是早晚的事。


他知晓委员长心里必定清楚,假如张少帅真要谋逆,那么巡查队只要赶在力行社接到消息前找到他们,那他们就只剩死路一条。而力行社先接到消息派人来援的几率只有一成,所以现在基本只能够寄希望于张少帅并不是叛变篡权。


周九良自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,他要做的,就是抹去那千分之一的、老师被误伤的几率,阻止矛盾升级。


他蹲在那几块大石头后面,耳朵和指尖都冻得快没有了知觉。


天空渐渐泛白,他才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。看来老师与他带来的那些护卫没能拦住人多势众的东北军——这也实在是意料之中的结果。此刻他已分不清自己是在防备这脚步声还是在等待它,只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枪。


探头出去观察情况,换来了一梭子子弹,连续的呯砰声中只听有人喊道:“在那儿呢!那儿有人!”/“谁让你开枪的!别他娘的乱开枪!”


巡查队小心翼翼的来到石头前,打头绕过来的一个人却被周九良用枪指着逼退了几步。


巡查队队长定睛一看,摆手叫身后的人放下枪说:“周旅长,别误会!少帅有令,得把委员长毫发无损的带回去!”他四周看了下情况,很快发现了被周九良用荆棘掩盖起来的洞口,抬脚就要往那个方向去。


周九良眯了眯眼睛,突然横肘一击,打掉了面前那人指着自己的枪,拉住他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拽,左手厄住他的喉咙,右手持枪顶住了他的太阳穴!


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,巡查队员们只来得及再次抬起枪,却也不能进一步动作。


巡查队长收回自己迈出的步子无奈道:“周旅长,你这是无谓挣扎!少帅下令保证委员长的安全,可没说不能杀伤他身边的人!”


周九良用人质挡住自己道:“我信不过你。你们敢过去,我就杀了他。就你们几个人,我还能一搏。”


巡查队长切齿道:“周旅长!东北军说话算数!劝你莫作困兽之斗!否则大部队很快就到,到时候您就得变成筛子!”说着将手中的长枪拉开了栓。


周九良挟持着人质缓慢的移向了洞口,身前的几条枪也步步紧逼。他以身堵住洞口后道:“成啊,那咱们试试是大部队来的快,还是周某的枪快!”


上栓的声音响起一片,山洞中忽然传出人声:“都不许开枪!我是委员长!九良!孩子,你别赌气,让他们拉我上去。”


被押解回程的路上,周九良依旧背着他的老师。


委员长委顿得像个老人,他一路上有些神智恍惚,喃喃的对周九良说:“我既害怕连你戴叔也背叛我,又实在没脸见他……”


回到华清池,地上的血迹已被人用水冲刷得淡去,但青砖磊砌的房屋墙壁却留下了许多弹痕。


委员长与周九良仍被安排在原先的居所,只是不能随意出去。张少帅一直没有露面,周九良向守卫的东北军打听到,这次随委员长抵陕、入驻西安城的高级将领业已全部被西北军抓获并软禁了起来。


八十万国军,一夜俱反。


兵变被囚的日子也就那么一日日的过,只是委员长变得特为沉默寡言,三餐也吃的极少。每次见老师停箸,周九良便也放下筷子。


委员长看着了就说:“你再吃一口。”周九良回回都摇摇头。渐渐的,委员长每餐就会勉强多吃上几口。


就这样,约摸过了五六天的光景,事情才出现了转机。
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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